摘要：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融合是完善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抓手。为探究“四链”融合发展的现实状况和内在机理，本文首先基于国家创新体系的概念内涵、 系统运行结构以及效能提升框架，详细梳理单链发展现状和多链融合现状，然后针对现状解析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作用关系， 进一步揭示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结果表明：“四链”融合通过优化系统结构与布局提升国家创新体系过程绩效和结果绩效、产业链与创新链相互依托、螺旋发展的作用关系是“四链”交叉作用关系网络的结构基础，资金链与人才链之间呈现激励反哺关系，合力服务于创新链与产业链的深度融合，以产业链上布局创新链、 创新链上布局产业链、 平台模式融合发展为起点的３条融合路径分别从需求端、供给端以及供需匹配视角实现“四链”融合，进而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基于上述研究， 本文提出促进“四链”融合发展和国家创新体系提质增效的实践启示，置于国家创新体系与全球创新网络情境设计“四链”融合发展的研究展望框架，深化国家创新体系与全球创新网络的理论研究，为“四链”深度融合提供实践参考。

一、引言

党的十八大以来，科技体制改革开始全面向纵深发展，以建设科技强国为目标持续发力。党的二十大对完善科技创新体系作出更加全面系统的部署，提出“构建出中国特色国家创新体系”和 “提升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并强调“推动创新链产业链资金链人才链深度融合”，“四链”融合作为高质量发展的主引擎。为国家创新体系提质增效提供了坚实的支撑力量。然而，当前“四链”发展仍存在各种不足，直接导致国家创新体系系统运行受阻，创新链产业链衔接不当、科技成果转化效度不高以及产学研合作水平受限等问题成为阻碍国家创新体系过程绩效提升的直接原因。创新链与产业链互动失调影响不同生产环节的增值和总体增值，削弱产业发展价值动力，严重阻碍价值链攀升。资金链断裂对企业生存乃至整条产业链都具有致命危害。资金链与创新链割裂导致创新生态面临融资约束和资金错配等问题。人才结构瓶颈也是众多高新技术产业链发展的长期患处，人才链为产学研深度融合机制提供必要的人才、知识等创新资源，人才链发展动力不足严重阻碍前沿性基础研究进度、降低科技成果转化效率。在国家创新体系建设过程中，“四链”融合发展是优化单链功能的高效举措，更是抢抓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机遇的必然选择。基于国家创新体系视角分析“四链”融合发展机制满足中国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的现实需要。

现有文献已充分意识到多链融合的突出效益，并对融合水平和融合路径等问题进行科学分析。然而，现有文献大多聚焦单链发展或多链融合水 平测度，未深入剖析单链之间的逻辑关系，分析多链融合水平应首先厘清链条之间的关系。而且单链发展水平越来越受到多链相互作用的影响，因此“四链”作用关系研究具有首要意义。此外，现有文献致力于探索多链融合的实践路径，易忽略各链条在国家创新体系中的功能与定位差异，导致多链融合路径偏离理论逻辑，不利于“四链” 融合发展机制的精准整合。其次，现有文献鲜有 “从发展现状到作用关系，最后到融合机制”的系统性递进分析，现状分析和作用关系梳理有助于从理论与现实视角揭示“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因此，本文拟从国家创新体系视角出发，先对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单链发展现状进行分析，再对多链融合现状进行梳理。然后，基于国家创新体系解析多链作用关系，为形成“四链”融合发展机制提供内在依据。最后，揭示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并提出“四链”融合发展的针对性启示，为国家创新体系中各创新主体参与“四链”深度融合提供理论与实践参考。

二、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发展现状

（一）国家创新体系

（1）国家创新体系的概念内涵。国家创新体系的基本思想源于德国著名经济学家List对国家生产体系的论述。为国家创新体系奠定了第一块理论基石，随着Schumpeter“创新”思想的提出，国家创新体系的两块理论基石搭建形成。进入20世纪80年代，Lundvall从系统主体和关联视角定义“创新系统”，广义上认为创新系统是国家科学系统与国家生产系统的融合。随后，Freeman提出国家创新系统思想，指出国家创新系统是公共和私有部门、机构组成的网络，通过制度性的组织活动和相互作用实现新知识和技术的创造、引入、改进和扩散，以此提升经济绩效。国家创新体系是国家创新系统思想在中国国家创新管理与制 度建设上的发展和实践。目前，普遍认为国家创新体系是指由公共部门和私营部门的各种机构组成的网络，这些机构的活动和相互作用决定了一个国家扩散知识和技术的能力，并影响国家的创新表现。

（2）国家创新体系的系统运行结构。全球科技创新领域的激烈竞争归根到底是国家创新体系的竞争。国家创新体系是创新资源、创新活动、创新能力的基本载体，对国家科技安全发展和创新要素有序高效流动等具有重要支撑作用。创新过程是动态的系统行为，强调不同参与者之间的互动关系， 因此国家创新体系也具有明显的复杂系统结构，具有多层次、多方向的创新互动特征。对系统运行结构的解析需要从国家创新体系的６个基本要素出发，即分别从参与主体构成、创新要素流动、内部运行机制、创新政策、市场环境以及国际联系等方面阐述国家创新体系的系统运行结构。 

国家创新体系是具有开放性、 复杂性和跨层次性的交互系统。如图１所示，国家创新体系的众多参与方都直接或间接地参与创新过程，只有承 担知识生产、技术开发、产业应用这一创新过程且有具体技术创新产出的机构才被称为创新主体。创新主体包括高校、企业、科研机构。目前扩充 的还有国家实验室和科技服务机构等主体，其他机构虽参与了创新过程， 具有一定创新贡献，但没有具体技术创新产出。如知识产权中介组织、政府部门以及金融机构等都被称为创新辅体，创新主体与创新辅体共同构成国家创新体系的成员系统，通过各种创新交互活动进行创新要素整合， 支撑起国家创新体系复杂交错的内部运行机制。人才、资金以及各种条件资源为知识的生产、扩散、应用提供支撑。国家实验室是面向国际科技竞争的创新基础平台，与国内高校、 企业共同搭建的产教研用融合体是推动技术创新和技术进步的重要合作模式。科技服务机构与企业、科研机构共同构建协同创新群体，促进创新要素高效流动和创新环节良性循环。企业聚焦产业化和规模化应用，是国家创新体系中的核心创新主体。在科技成果转化和推广中承担重要角色，在政府机构的政策引导下，企业开始更好地发挥创新主导作用。知识产权服务机构为科技成果转化过程提供科技成果和转化方案评价、专利价值评估等中介服务，激发创新、专利与标准的协同效应。金融机构以服务实体经济为宗旨，在金融支持科技创新体系中负责提供资金支持和金融服务，科技金融不仅为科技成果的形成提供多维度、多层次的资金支持，而且显著降低创新全过程的研发成本，从治理和监管层面促进创新主体的创新交互效率。高水平科技创新需要金融支持科 技创新体系的鼎力支持，金融资源与创新资源的精准对接是提升创新转化效率、 激发国家创新体系效能的重要前提。除了充分发挥市场在创新资源配置上的决定性作用以外，还要有效发挥政府对科技资源和创新资本的优化配置作用，调控更多资金流入科创活动。

国家创新体系内部运行不仅基于创新交互活动的有序进行，而且依靠良好的市场能动机制、人才供给机制和科技创新成果转化机制。首先，市场流通性关乎国家创新体系的建立健全，供给侧和需求侧的国内统一大市场为各创新主体通过交互实现规模经济提供稳定环境。强大的市场需求潜力提升各主体整合创新要素的效率，基于丰厚利润回报维持高水平的人财物投入，助力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的新发展格局。其次，人才自主培养和人才引进工作对国家创新体系内部运行具有重要作用。关乎人才开发与产业发展的融合聚变，科研机构、高水平研究型大学以及高层次创新人才形成对接国家重大科研任务的长效机制，进一步为国家创新体系塑造“人才引领重大创新、重大任务造就优秀人才”的良性循环。最后，科技创新与成果转化统一于国家创新体系建设之中，是实现产学研深度融合的关键，越来越多的中介性组织成为科技成果转化链条中的组织者与协调者。基于市场导向和产业需求合理注入资金，促进创新技术扩散和创新成果市场化决策，从而不断提高科研成果转化的市场效能。

创新政策和市场环境是促进或制约参与主体发挥作用的典型“软要素”。创新政策由政府主导制定，是对创新实践活动产生影响的各种法律、法规和政策。从供给、需求和环境端调控创新主体交互，以制度化方式有机联系各创新主体、有效衔接各创新环节。市场环境是企业创新活动的基本背景，随着数字经济发展，市场环境受到国内外双向影响，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有利于塑造良好健康的创新环境生态，为创新主体、辅体发挥自身优势提供环境保障。国家创新体系是开放的复杂系统，主要体现在突破原本封闭式创新的界限，通过内外融通、互利共赢的开放式创新逐渐加强国际联系，并积极参与全球创新治理。

（3）国家创新体系的效能提升框架。基于国家创新体系系统运行结构，系统分析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借鉴冯泽等对其效能维度的划分方式，分别从“效”和“能”方向构建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框架，如图２所示。高“效”是对国家创新体系投入产出绩效的积极反映，高“能”则体现了国家创新体系结构和协同模式的不断优化。基于结果导向的“效”受到过程绩效的正向影响，基于过程导向的“能”受到结果绩效的反馈作用，实际上阻碍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关键是“效”与 “能”地位的不平衡，即两者存在优先序问题，忽略系统内部结构与协作过程、优先提升投入产出比将导致创新绩效的增长假象。重“效”轻“能”问题造成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很难实现突破性提升。因此，“效”与“能”是有机结合的并列维度，符合国家创新体系的复杂系统特征，同时也是辩证统一的关系，既要从投入产出角度提升国家创新体系的浅层结果绩效，又要从系统内部要素的功能角度优化国家创新体系的深层过程效能。

“四链”对国家创新体系的系统运行起到重要作用。分别在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过程中占据不同地位，创新链作为系统运行的持久动力，反映了知识、技术在整个商业化过程中的流动、转化和价值实现情况，是促进创新驱动发展战略落实的现实手段，以满足市场需求为导向，在“创意 设计、实验中试、产品产业化、商品市场化”等环节中进行原始创新、集成创新以及引进吸收再创新。产业链是系统运行的引领核心，主要载体是企业和产品，通过上下游企业配套供需合作实现商业最大化和利润最大化，是上下关联、动态联结的组织结构。创新链与产业链有效衔接便于打通产业、技术通道，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资金链是系统运行的“发展资粮”，经过筹集、使用、收益和分配最终实现价值增值，同时也是创新链产业链有效衔接、延伸发展的重要保障。人才链是系统运行的战略支撑，人才强国战略强调人才是第一资源，通过打造服务于创新链、 产业链的高效人才供应链促进系统流畅运行，为国家创新体系创造智慧优势、奠定发展根基。 

国家创新体系结构功能的更新优化离不开创新主体的协同创新、创新要素的有序流动以及创新环境的健康稳定。“四链”发展可以极大改善市场环境、金融环境、政策环境、资源环境、文化环境以及人才环境，市场竞争更加公平、产权保护制度更加完善、科技伦理更加强化、资源利用更加合理等都为国家创新体系打造良好的基础条件和制度保障。健康稳定的创新环境为系统功能优化提供无限可能，促进结果绩效提升。“四链”基于不断完善的创新环境发挥协同联动作用，高效配置资源的市场机制、合理的政策激励机制等强化了国家创新体系内部“科学—技术—产业”各环节的精准衔接，健康稳定的创新环境为创新主体有效协同和系统高效运行提供持久保障，促进过程绩效提升。

（二）单链发展现状

（1）创新链发展现状。当前，创新的发展要求已不再是单纯的新技术开发或新产品研发，而是需要实现科学技术向经济价值的高效转换。完成从创新意识形成到产品市场化这一系列的创新流程，因此创新链一直与产业链联系在一起。响应 “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的深度融合要求。目前中国创新链仍存在不同程度的发展问题: ①科技创新与实体生产之间存在脱节。科研先进性与产品实用性、市场盈利性适配度不高，创新主体在创新方向上未形成高效的合力效应。 ②存在信息不对称和体制制约。创新要素与整体科技创新体系发生隔离，产生“创新孤岛”现象， 致使创新效益被严重制约。③人才创新动能存在不足。创新发展缺乏充足的牵引力，各类人才对创新链的嵌入程度不高。

（2）产业链发展现状。近年来，中国产业链供应链现代化水平显著提高，大中小企业融通发展格局逐渐形成，但中国产业链供应链部分环节仍 存在堵点、卡点，关键环节布局合理性不足，突发事件和不确定风险的应对机制不完善。全球视角下，中国产业链供应链在制造业的传统优势存在被国际新兴经济体替代的风险。价值链中低端劣势对中国产业链供应链竞争力提升造成极大障碍。国内视角下，产业链与创新链发展不平衡现象频发，自主创新能力不足导致部分领域创新链对外依赖性高，国内产业链结构升级风险提高， 此外，产业链治理实践中存在激励失败和协调失败问题。“链长制”作为缓解产业链安全性和韧性不足的重要策略，目前已在国内各地积极推进，虽取得成效但纵深推进情况不佳。战略拓展、科技支撑、 龙头带动不足导致部分地区、部分领域的产业链长度、高度和强度存在短板。

（3）资金链发展现状。政府利用税收优惠和财政补贴等激励政策促使企业、高校、科研单位等主体增强原始创新动力，吸引金融机构提供长期稳定的创新资金支持。科技金融进一步促进主体功能协调配合、科技资源互补共享，政府和市场共同发力营造良好的融资环境。资金链伴随产业运行发展的全过程，实际的资金链运转常常与产业实体运行不协同，造成虚拟经济与实体经济发展不平衡。国家创新体系的资金保障机制遭到破坏，国家高质量经济发展也会受到影响。针对企业而言，融资结构不合理、盲目扩张与多元化以及严峻的外部经济冲击等都会导致资金缺口甚至企业资金链断裂，同时也会波及上游企业的资金链，严重时造成整个产业链的经济损失。目前，中国整体的科技资金保障能力仍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快准新实”扮演好科技创新资金保障 “主力军”角色是中国国家创新体系资金链发展的主要目标。

（4）人才链发展现状。随着人才强国战略实施和人才高地建设推进，中国人才链发展呈现良好趋势。坚持教育、科技、人才三位一体协同推进， 培养了大量专业人才，为科技创新注入了人才活力。与此同时，中国人才链建设也存在一定的现实问题: 一是培养世界一流人才的能力不强，创新人才自主培养能力不足，高端人才、顶尖人才极度缺乏。二是对接产业链培养应用创新型人才的效果不佳，产业链资源难以共享教育链、人才培养与产业链需求脱节等问题突出。三是人才集聚与产业集聚的强相关性决定了人才分布不均会直接影响区域产业创新能力和产业创新集群发展。四是资金对人才链的服务效果不显著，配套的激励约束制度不健全，尤其是突破“卡脖子”技术活动的分配机制设计不完善。

（三）多链融合现状

近年来。中国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成效显著， 创新投入增加、创新布局愈加完善，创新链对产业链的支撑作用明显增强，在一些前沿领域获得技术突破。产业链补链、延链、强链能力加强，产业基础能力提升。然而， 创新链核心动力和原始创新能力不足导致基础创新占比较低， 自主科技创新能力相对于发达国家仍有较大差距，阻碍了中国产业链的高质量发展， 科技资源优势无法完全转化为产业发展优势，出现科技和产业“两张皮”现象，创新协同合作转化机制也不完善，“卡脖子”问题亟待解决。创新链产业链互融互促机制有待进一步深化，资金链运行时的资金周转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对创新链和产业链发展乃至整个国家创新体系建设都至关重要。资金链与产业链脱节导致虚实经济失衡、创新资金杠杆撬动作用不足致使创新资金总体效能不高，对国家创新体系目前系统运行过程的流畅和稳固造成较大影响，也不利于系统功能的完善。此外， 人才链发展存在的诸多问题本质上还是由于“四链”融合机制不完善，资金链应该为人才链服务，做到“资金跟着人才走”，不健全的激励约束机制反映了目前资金链与人才链之间存在融合问题。人才配置合理性、人才分布平衡性、协同创新合力不足等是人才链与创新链、产业链融合效果不佳的集中表现。

基于对国家创新体系的系统解析以及对单链发展、多链融合的现状分析发现，中国的“四链” 融合水平有待提高，“四链”融合发展对国家创新体 系提质增效具有重要意义。厘清多链作用关系、针对发展现状探索符合中国发展需要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对国家创新体系运行与建设至关重要。

三、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作用关系

基于“四链”发展现状了解单链发展情况和多链融合发展问题，需要进一步厘清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作用关系，解析出各链条的功能定位和相互作用方式，通过分析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作用关系，探索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 “四链”融合发展机制。从理论与现实出发改善现状、提质增效。

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作用关系如图３所示。产业链与创新链之间的作用关系是“四链”相互作用关系网络的结构基础，各链条的功能定位和相互作用方式均不相同，功能定位和相互作用方式的差异性决定了“四链”作用关系的复杂化。产业链与创新链的作用关系在“四链”作用关系网络中的基础性和重要性主要体现在以下３个方面。

（1）产业链和创新链的基本内涵映射了两链的功能定位和融合发展关系。创新链是从基础研究到产品商品化的全过程，涉及从基础研究到产业 化扩散等多个创新环节。产业链是产品产业化过程中提供生产或服务的全过程， 是龙头企业牵头上下游产业进行资源整合形成的产业链条。创新链和产业链分别作为国家创新体系的科技抓手和产业转手，融合形成“基础研究—应用研究—中试—商品化—产业化—生产—销售—服务”全链条。资金链和人才链服务于各个环节发挥作用。

（2）产业链和创新链之间的螺旋发展态势凸显了两链融合对国家现实发展的重要意义。在中国 式现代化的大场景下，产业链龙头企业纵向整合 上下游企业、横向疏通创新节点，两链联系愈发紧密，形成系统性耦合趋势和螺旋发展态势。两链融合发展水平成为国家经济实力和现代化水平的重要标志。

（3）产业链和创新链互为依托的作用方式揭示了国家创新体系的价值实现本质。产业链依托创新链实现价值增值，产业链以价值增值为导向，产业链需要依靠创新进行价值流动和增值。进一步实现商业最大化和利润最大化目标，创新链依托产业链实现价值转化。产业链是创新链创新成果落地转化、驱动经济发展和实现社会价值的最终载体。基于产业链与创新链相互依托、 螺旋发展的作用关系，资金链和人才链分别在国家创新体系中具有不同的服务功能定位，为产业链与创新链融合形成的全链条连接不同环节的资金要素和人才要素。资金链和人才链是决定创新链、产业链成败的关键。

资金链与创新链之间形成了补强优化、匹配服务的作用关系。资金链与产业链之间形成了同频运作、相互强化的作用关系，资金链对创新链的匹配服务体现在各个创新环节，是激发突破创新、提高社会生产力的重要方式。科技创新具有投入大、风险高但成功率低、回报周期长的特点，在立项、研发、试产、市场转化和商业运营等各个环节都需要耗费大量时间和资源。充足的资金支持和精准的资本服务提供反复试错机会、保障探索活动开展，为创新链的成果产出和市场化提供持续力量。同时，创新链对资金链也具有补强优化作用。创新链聚焦开发开创性、前瞻性、突破性的创新技术，经过市场化过程产生丰厚的商业资本回报。资本回报率提高吸引更多资本进入各个创新环节，逐渐形成资本有序进出机制。投资风险显著降低，形成创新链与资金链补强优化的良性循环。资金是产业发展和科技创新的“血液”。资金链与产业链的相互作用可以加速产业发展壮大，提高投资回报率，起到双链强化效果。资金链围绕创新链、 产业链的不同阶段进行资金要素合理投放，各种不同性质的资金与产业链上各个环节同频运作，资金链上的资金要素在产链上自由流动、优化配置。资金链与产业链的相互作用效果还体现在企业融资能力的提升以及融资需求问题的切实解决。通过实体经济的技术创新、 金融创新实现经济正向循环。

人才链与创新链之间形成了相互支撑、 贯通发展的作用关系，人才链与产业链之间形成了吸引完善、 精准供给的作用关系。人才链与创新链的紧密联结关系首先体现在链条上各环节、 各主体之间的相互关联。创新链的创新内容产业化过程和经济化环节都需要人才链提供人才资源要素，人才链对人力资源的培养、挖掘、引进和实践等环节也离不开创新链的反馈优化作用。人才链对创新链的支撑作用遍布创新链从创意产生到价值形成的全过程，要求既要提升一般性人才的实践操作能力，又要让更多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充分发挥创新能力，激发能工巧匠、大国工匠的创新潜力。人才是第一资源，人才链为产业链提供社会生产力中最活跃、最积极、最可靠的生产要素。人才队伍精准供给到产业链中各环节、 各部门，有效提升产业链韧性和安全水平，提高产业发展竞争力。此外， 产业链发展壮大吸引更多类型的人才踊跃进入，横向上产业各环节的原创型、创新型、实用型、管理型、技能型等各类人才分布更加均衡。纵向上以领袖人才为典型的特定类型人才发展机会增加，积极带动不同层次人才集聚，推动人才链的完善发展。

创新是第一动力，产业是发展根基，创新链与产业链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为资金链和人才链 供了作用基础和服务方向。基于此，资金链和人才链之间形成了激励反哺、合力服务的作用关系。近年来， 中国研发支出持续快速增长，研发投入强度稳步提高，科技成果转化的资金总规模不断扩大。融资渠道不断畅通，为创新活力提升、创新能力增强提供了有力保障，围绕资金链完善创新链的效果显著；同时，随着高水平创新高地、人才高地、产业高地的建设发展，人才汇聚模式逐渐搭建完成。产才融合效能逐步提高，人才链赋能产业链的实践成果也愈发凸显。资金链和人才链形成对创新链、产业链的合力服务机制资金链和人才链之间的激励反哺关系可以概括为“以人才促进资本、 以资本反哺人才”，形成“人才＋资本”良性互动。一方面，人才的高度区域性集聚会带来地区产业和经济的快速增长, 有助于促进资本流动、优化资金配置，而且高水平人才链带动技术发展， 技术进一步推动产业升级， 产业吸引资本流入，人才链间接促进了资金的有序进出。另一方面，资金链也对人才链起到反哺作用，围绕创新链和产业链合理布局资金链有助于进一步加大科技创新投入，同时提高资金在创新环节的灵活性、精准性和有效性。合理的人才激励机制鼓励、引导科技人才向产业一线集聚，促进产业发展和人才集聚的同频共振，既关注人才实际获得感，又推动了人才链与产业链的有效对接。

四、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

基于创新生态系统观，新发展阶段中国特色国家创新体系下的“四链”融合发展应聚焦多元主体的共生、共创。在创新要素流动集聚、创新主体依赖互动、创新成果溢出扩散、市场与政策动态耦合的过程中增强系统运行的内生动力。同时通过宏观调控和政策引导等外部驱动方式提高宏观生态系统健康运行的可持续性。创新生态系统理论视角下的“四链”深度融合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问题。创新、产业、资金和人才等各个环节的有机衔接和循环流动对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意义重大。

基于现状分析和作用关系解析，构建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如图４所示。将产业链与创新链的融合发展关系作为起点，根据产业链与创新链的多种融合路径进行拓展延伸，直至形成“四链”深度融合的三条主要路径。现阶段，中国产业链与创新链的融合路径可概括为３种主要形式，即产业链上布局创新链、创新链上布局产业链和平台模式融合发展。其融合思路和侧重情境各不相同。这也决定了“四链”融合发展路径存在多样性，基于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目标，通过对融合路径的深入分析厘清 “四链”融合发展的内在过程，可形成较为清晰完整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

（1）融合路径１以“产业链上布局创新链”形式为起点，资金链人才链在产业链端向创新链延伸的过程中施加关键作用。在该融合路径中，主要工作是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即“先有产业再有技术”。创新链依托产业链实现价值转化，促使产业链逐步向中高端发展，大多发展中国家早期都基于此路径实现技术发展。首先从国外引进技术建立国内产业链，然后由于关键技术、核心技术的缺失，迫使在产业链运作过程中逐渐激发出强大的技术模仿和学习能力，从而实现关键技术攻关与突破。最终完成全球价值链攀升。这一过程对创新链的敏锐性和连贯性有较高要求，精准高效破解产业链重大技术难题，从需求端入手围绕产业链中的薄弱环节精准布局创新链,实现创新成果快速转移转化和产业结构转型升级。

（2）融合路径２以“创新链上布局产业链”形式为起点，资金链、人才链在创新链端向产业链延伸的过程中施加关键作用。在该融合路径中，主要工作是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即“先有技术再有产业链”。产业链依托创新链实现价值增值，显著增强创新链的支撑作用。产业化是科技创新的落脚点， 一些发达国家和跨国企业偏向于借助此路径实现从创新发明到技术发展、最终完成产业化。创新链不仅需要敏锐高效地破解产业链重大技术难题，起到补齐产业短板的作用，还需要借助市场分析和判断能力识别出技术供给点。加强基础研究、推动技术攻关并进一步促进成果产业化，适度超前地发挥出科技创新对产业发展的引领作用，从供给端出发完善技术供给手段，促使创新链高效服务于产业链。

（3）融合路径３以“平台模式融合发展”形式为起点，致力于搭建推动融合的各类载体，资金链、人才链助力平台模式的形成。在该融合路径中， 主要工作是通过技术供给和技术的供需匹配实现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搭建政产学研多主体平台， 高效发挥创新平台和平台型组织的“桥梁”作用, 创新链产业链融合发展离不开政产学研合作，政府、企业、高校、科研机构以及科技中介机构等多主体与各种环境要素有效组合完成创新资源的互动互通实现资源共享与优势互补。当前国内的大学产业园区、战略技术联盟、新型研发机构等协同创新平台或组织推动创新链与产业链形成紧密依托关系，从供需匹配视角搭建创新链产业链沟通桥梁。

资金链与人才链分别为科技与产业循环提供持久、匹配的资本支持和智力支撑，借助科学有效的激励约束制度实现融合，通过灵活柔性的科研经费管理和公平合理的科技成果分配吸引人才集聚、激发创新动力，为每个环节的科技创新活动提供持久保障。在融合路径１中，资金链重在促进关键技术攻关这一核心环节能够顺利完成，推动从技术引进到价值链攀升这一全流程的持续进行。人才链聚焦产业技术需求进行人才培养与供给， 利用精尖人才队伍的精准对接，高质量完成针对关键环节技术的自主研发工作，提升各环节的自主创新能力，通过完善创新链助力产业链升级和产业链价值提升。在融合路径２中，资金链重在通过加强基础研究投入推动前瞻性产业发展，强调资金链对基础研究经费多元化投入机制的建设作用， 既强化基础研究的财政资金投入，又积极拓宽社会渠道基础研究投入，提供充足高效的资本配置以加强创新投入、完善创新布局。人才链重点基于基础研究进行高水平人才和原创性技术供给，围绕一系列国家科技重大专项等培养规模化、高匹配度的各类人才，加强自主可控关键核心技术的研发和应用能力，从而提升产业基础能力。融合路径１、２中的资金链和人才链虽然侧重点存在差异， 但都对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基础研究施加重要作用。资金链人才链致力于解决产业链创新链融合过程中的资金、 人才痛点，参与到关键核心技术攻关和基础研究强化中。在融合路径３中， 资金链和人才链都具有贯通式特点。致力于提供贯通式创新平台的全方位资金支持和多重人才力量，资金链推动各类创新载体的融资模式改革升级，优化政产学研合作创新的组织形式与运营模式。人才链逐渐侧重培养人才力量多重性。除了人才技能和种类的多样化，还要求成规模、高素质人才队伍精准对接到产业链、创新链各环节，持续提高专业人才供给规模。

五、促进国家创新体系效能提升的“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启示与展望

（一）实践启示

（1）基于单链发展的良好态势进行多链融合，逐渐形成“四链”融合合力。中国“四链”融合已经由初始阶段的技术、产业、资金、人才各自发展 跨越到了当前的一体式推进阶段。国家创新体系中的创新主体、辅体都应各自扮演好“四链”融合发展重要角色。企业、高校、科研机构等创新主体需严格聚焦国家战略目标和关系国计民生、经济命脉的重大领域，与政府等创新辅体一起将资金匹配和人才培养工作贯彻落实到科技创新、产业发展活动中，集中资源、形成合力促进各类创新要素良性循环。

（2）基于产业链创新链双链融合作用，积极实施“四链”深度贯通。产业链与创新链之间相互依托、螺旋发展的作用关系决定了两者融合程度对 “四链”深度融合发展的重要影响，企业作为科技创新主体要持续加强自主创新能力，做强高精尖产业，致力于在推进科技自立自强和科技成果转化过程中释放出更大能量。中国应聚焦产业新动能培育和全域应用场景构建，积极利用并发展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加速培育高精尖产业新动能。基于产业链创新链融合发展，加快建设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创新高地，构建更加开放的创新生态。

（3）基于“四链”融合发展机制，加快实现国家创新体系提质增效目标。首先要加强“四链”融合的顶层设计，制定符合科技创新和产业发展运行规律的规章制度，围绕链条间交叉融合的断点、堵点建立科学合理的多主体协作机制，疏通各环节的创新要素，并在考核评价、激励机制上进行制度创新。其次要充分发挥科技领军企业“链主” 作用，建立“链主”企业牵头、大中小企业融通、政产学研用协同的“四链”深度融合平台，通过创新实验室、产业孵化器等形式整合科技、资金、人才资源，集中力量攻克关键核心技术。最后还要进一步扩大“四链”融合的投融资规模、完善引领“四链”融合的人才体系，建立高富集资金链和高水平人才链，搭建高效能政策链和服务链。创造“四链”有机融合创新生态，构建以“四链”融合为支撑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和创新体系

（二）未来研究展望

“四链”融合是完善国家创新体系的重要抓手，促进科技创新转化为现实生产力，推动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提升。放眼国际创新领域，不断扩大国际科技交流合作，同时加强国际化科研环境建设，有助于形成“四链”深度融合的开放创新生态。积极融入全球创新网络可加速全球科技创新协作， 进一步提升中国科技创新能力。当前研究鲜有将“四链”融合发展的实施作用拓展到国家创新体系和全球创新网络层面，而“四链”深度融合既直接关系到国家创新体系整体效能提升，也是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区域科技创新中心建设的关键一环。因此，“四链”融合发展的未来研究可以分别置于国家创新体系与全球创新网络情境中，探究“四链”融合发展过程中核心环节和重点任务的具体实现方式。通过现状、作用关系以及机制分析，本文基于国家创新体系和全球创新网络构建“四链”融合发展研究展望框架，提炼了“四链” 融合发展的未来研究方向，如图５所示。“四链”融合发展机制中的融合路径１、2分别以产业链上布局创新链、创新链上布局产业链为起点从需求端 和供给端融合资金链、人才链发展，将融合路径１、2置于国家创新体系情境中构建出研究展望 ①②。置于全球创新网络中构建出研究展望⑤⑥。 融合路径３侧重搭建供需匹配的政产学研多主体平台，本文基于政产学研用平台模式的融合发展问题构建出研究展望③⑦。“四链”融合路径中的资金 链和人才链依靠激励约束制度实现高水平融合，基于国家创新体系和全球创新网络的资金、人才激励约束制度设计具有重要意义，因此构建出研究展望④⑧。

基于国家创新体系的“四链”融合发展未来研究主要围绕以下４个研究问题设计。

（1）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效率提升策略研究。融合路径１的基本思路是以“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为起点进行关键技术攻关。从而实现价值链攀 升。掌握中高端环节的核心和关键技术是产业链向创新链延伸过程中的核心环节，关键核心技术的攻关效率直接影响“四链”融合成效以及全球价值链向中高端攀升的速度，探究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效率提升策略对国家创新体系提质增效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

（2）技术供给识别途径与基础研究强化路径研究。融合路径２的基本思路是以“围绕创新链部署产业链”为起点精准识别技术难点、加强基础研究， 从而促进成果实现产业化。关注容易被封杀、断供的产业链环节并通过部署创新链衍生出自足可控的产业链，这是从供给端出发的“四链”融合 发展路径的核心环节，技术供给环节的识别以及基础研究的强化是促进国家创新体系过程绩效与结果绩效提升的必由之路。

（3）基于政产学研用的科技创新中心建设发展模式研究。近年来，以北京、上海、粤港澳大湾区为示范的国际科技创新中心建设发展成效显著， 但在国际和区域科技创新中心建设中仍存在“四链”深度融合的创新生态尚未形成、创新效能不高等问题。运用比较分析和案例研究等方式探究科技创新中心的政产学研用平台型发展模式是对“四链”融合发展具体实施方略的进一步解析。 

（4）科研经费管理制度、科技成果分配规则的效果评价与优化研究。对这一问题的探究首先需要梳理出中国科研经费管理政策体系和科技成果分配制度的演化过程，进一步通过政策评价和现状分析等手段萃取主要问题和短板，制定完整的优化方案用以强化资金链人才链融合。

基于全球创新网络的“四链”融合发展未来研究主要围绕以下４个研究问题设计。

（1）技术原创力与成果转化力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效应研究。发展中国家往往先 通过技术引进建立国内产业链，再利用关键技术攻关试图提升全球价值链向中高端攀升。近几年随着全球创新网络的嵌入， 这种发展方式对国家整体的技术原创力和成果转化力提出了更高要求，需要聚焦全球价值链高端和全球产业创新前沿进行技术原创力与成果转化力提升路径的研究。

（2）跨国企业创新资源的内外融通机制研究。“四链”协调发展促进全球创新网络运行加快，全球产业创新资源的整合频率加速，领先跨国企业如何高效协调人才、资金、条件资源等要素以建 立创新资源内外融通机制， 这是创新资源整合的重要应用型研究。

（3）中国参与全球科技创新治理的实践模式研究。中国是国际前沿创新的重要参与者，也是解决全球问题的重要贡献者。探究中国参与全球科技创新治理的实践模式不仅有助于增强“四链”深度融合创新生态韧性、完善国家创新体系运行机制，还有助于为全球创新问题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贡献、 实现国际科技交流合作的新跃升。

(4) “一带一路”倡议下的高端人才引进机制与国际资金融通路径研究。共建“一带一路”，关键是互联互通，人才链资金链在“四链”融合机制中起到关键作用，需要将人才链资金链延伸拓展至全球范围，积极探索高端人才培养合作、引进机制以及“一带一路”投融资合作路径，将“一带一路”建设为协同创新之路。